一代代严格执行遵守了下来。
那些曾经想反抗它的人在长大成人以后,又会不自觉地成为忠实的卫道者。
这一点,即使是容翊身居高位,权倾朝野,也无法改变。
开席一半,宫里的赐菜也到了,盛在金盘玉碟里,俱冷。
京中官宦人家盼皇家赐菜从来也不是为了吃,是份荣耀,让除夕宴变得更盛大更体面。
于是欢天喜地地接菜,回桌重开宴。
容翊始终微笑着,看不出不喜,也看不出倦——这些都是不能让人看见的。宴散后换了身常服,也不让人跟,踏着月在中庭漫步。
其实很想再像年少时那样,街头尽情纵一回马。
但他如今是相爷,很多事就做不得了。
天空飘起小雪,下得稀薄,还没落到肩头就化了。
不知怎么地,就又走来了碧缭阁。
“寂寥小雪闲中过,斑驳轻霜鬓上加。”他驻足,望着几盏红灯映照下的簌簌雪影,说了这么句。
又笑了。
良辰佳节,此句委实不相宜。
站了会,顺着迂回的台阶上楼,顶楼一如往常布置,净瓶里新插了柔嫩的一枝柳,不是这时节的物,看上去就有些怪,还是忍不住多看。
到底难得春色。
他把柳枝移到避风处,盘膝坐案前,将酒温上了。
倚着朱红栏杆,慢慢斟,慢慢饮,后来雪下得大一点了,才有了些况味,显得这个除夕夜不那么无趣。
和顺轻步上楼来。
“……嫌菜色不好,打翻了,要见相爷。”
“嫌不好,重做就是。”容翊笑,白玉面容月色下皎皎,愈显的温润,“照她说的去做,宫中赐菜,也一并送去。”
“是。”和顺应道。
不在饮食上苛待刘妍,倒不是容翊心有多慈。
身体的苦往往不如心中苦。
刘妍往日有多风光,对比今日的境遇,就有多惨烈。送她宫中饮食,为的就是提醒她,别忘了自己曾是个公主。
和顺走后,容翊觉嘴边醇酒也都淡瘪无滋味了。
甚是扫兴。
夫妻一场,他也借过她的势,原也想相敬如宾,无事过一生。她偏执着,偏要跋扈。这也就罢了,偏还狠毒。
那就怪不得他狠毒了。
酒劲上来,他撑着头,欹身长案上,正好对着云状起伏的层梯。
瞧着瞧着,仿佛就看见了那么一个人,白衣,扶栏杆而立,眉如画,眼如潭。
——是他脑中对于那幅形貌最清晰的记忆了。
正因为清晰,清醒得也快。
终究不是。【1】
不是,所以即使在最寂寞的时候,他也没有强求。
他是什么人啊,容家周郎,一朝相爷,何须去强迫一个心另所属的女人?
当得知莫以禅进宫求旨时,他心中是有些不快的。
想过施阻,最终也没那么做。
他已经毁掉了一个柳青芜了,这一个,就放她去自在圆满吧。
“河畔青芜……河畔青芜堤上柳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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