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《俄狄浦斯之逆》09_【ABO】无处可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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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雪,雨刷刮过去前窗水淋淋地模糊。他打开远光灯,努力在纷扬雪花和茫茫白雾中分辨前路,道路和荒原被一视同仁涂上雪白,路标远远地在视野尽头浮着,像一座海市蜃楼的荒岛。

  他第一次发现无边无际的浓白比黑暗更叫人心慌。

  往前,只有往前,手机早已处于信号盲区,少年找出车上的指南针和地图,比照着确定前进方向。不知开了多久,迟迟没看见下一个路标,前路也雾茫茫地稠白,平原风已经停了,只大雪悄无声息地落,像孤独航行在海底的潜艇,四周满是深海中摇曳不定的藻荇。他紧紧抿住嘴唇,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冷成一节节白玉,无法控制心底水晕般不断扩大的恐惧,被雨刷声惊得一哆嗦醒来,急忙转头去看身旁的丽塔。她缩在副驾驶里睡着,下半张脸埋进防风衣领,额发被冷汗沾湿,只露小片苹果色的脸颊,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,试了试体温比早晨低些,说不出是好还是坏的征兆。继续启动车子,车身却一个剧烈颠簸,斜仄陷了一边下去,车底撞着坚硬物体发出闷响,仪表盘霎时亮起鲜红警告灯,他愣了半晌,才想起下车查看。

  外面冷得结满冰碴,鹅绒般的雪片落在头顶,白雪是多么狡诈善言的诗人,将崎岖荒原粉饰抹平成洁白平坦的一片,借着车灯他看见雪层下藏着深深沟壑,车的两只前轮溺进雪里,彻底卡死困住。空气里弥漫一股呛鼻焦油味,朝下一看,车底漫开大片粘稠污黑的油状物,大概是石头撞破底壳漏了油。他无助地站在雪里,伸手企图将车子推出雪坑,双手压得发麻也只纹丝不动,最后只得回到车上,开足马力打死方向盘驱动车身,后轮溺在雪泥中空转,前轮卡在沟壑里,摩擦出焦糊味也不见挪动。正如俗话说的那样,当你觉得已然处于最糟境遇时,事情发展总有办法变得更糟。

  少年放开方向盘,低头挡住优柔面孔,手心满是擦伤与血迹,指节和耳尖在一次下车中冻得几乎僵死。他十八年人生都是朵娇养在温室象牙塔中的玫瑰,最大烦恼也就是些情呀爱呀的伤春悲秋,猝不及防在文明遗落的荒原里经受生死一线的考验,宛如蚌壳里的软肉被血淋淋剜出来丢在粗糙岩地,四肢百骸都生生地痛。他靠在方向盘上,一瞬间将尚有余温的仪表盘错当成继父的胸口,想像个孩子一样扑过去,委屈地、肆无忌惮地大哭一场——塔尔缇斯这种时候通常会安静地由着他趴在怀里掉眼泪,手掌轻轻按在他后脑抚摸,待他抽抽嗒嗒止住呜咽,便手把手带他解开症结,总是那么地好。

  但丽塔却醒了,像冬眠中复苏的小熊一样,从厚重冬衣中支起来,两颊睡着喝醉般的红,迷迷糊糊的不知今夕何夕,“诶?下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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