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痛不如短痛。
扑通一声。
姜娆重重跪了下来,她手指抹了抹眼眶,泪水忽然涌了出来,“爹。”
她来之前就猜到了会是怎样的情形,和姜谨行要了几个他装哭用的辣椒,涂了满手,这会儿不用挤巴眼,泪水就淌了出来,“爹,女儿不孝,可女儿是真心想嫁给他,你打我也可以,骂我也可以,只要最后能答应我就行。”
她的眼泪一向是很管用的。
“嫁人大事,岂能儿戏,我什么都能答应你,唯独这事,绝无可能。”
姜四爷拿着戒尺,看着姜娆满脸的泪,却下不去手。
姜娆把头贴在了地上,“爹爹迟早会明白女儿的苦心的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姜四爷的脸陷入在一片阴影里,眼神里写满了执拗,重重说道,“只要我活着一日,就不会让你嫁给一个皇子,这不该是我女儿的命。”
他大步走出了门,关门落了锁,“你好好想想,一日没想清楚你该怎么做,一日不准你迈出这间书房的门。”
姜娆叩在地上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。
心里虽然知道了会是这样的结果,可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,自从做梦知道家里会遭遇劫难以来,她的害怕和始终一人默默承受着的辛苦与委屈,在这一刻齐齐涌上了心头。
一颊泪水。
辣椒太辣了,姜娆想。
……
书房外,头一回关女儿禁闭的姜四爷忍着怒和心尖密密麻麻的疼,脚抬了又放,放了又抬,最终还是迈了出去,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。
他的眼眶比书房里的姜娆还要红。
……
容渟被姜四爷“客客气气”地请出宁安伯府后,就被拒之门外,姜四爷严防死守,他宁安伯府所在乌衣巷的巷口都接近不了。
至于姜娆,虽然被关了紧闭,可好吃好喝的一点没缺。
白日里她弟弟还会偷偷来看她。
姜谨行听说姐姐差点被戒尺打了,吓得满书房里找戒尺,想悄悄给偷走,免得姐姐挨打。
最后却在书房外面的墙脚下,发现了两段被折断的木头。
他拿着被掰断的两截木头,潜入了书房,
“是爹爹弄断的,他怕他气上头了,真的打我。”被关了禁闭,姜娆却没办法生姜四爷的气,“你能进来,也是因为爹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
姜谨行似懂非懂,“那爹爹是没生阿姐的气?”
“生气了。”
姜娆叹了一口气,“是我的错。”
可惜她不是男孩,没法建功立业,只能用这样的手段,来保全她的家人。
再等到几年后,她爹爹就会知道,她是对的。
只要再等等。
姜谨行走后,姜娆翻开了手里一张纸。
昨晚容渟派乌鹊来,隔着窗,给她递来了她喜欢吃的杏仁酥和解闷看的话本子。
也许是穿了黑衣、戴着黑色遮面的缘故,乌鹊看起来比白日里要高瘦一些,有些不太一样。
他立在夜色里,沉默地在书房外的院落里站了很久。
书房外面严防死守,不知道乌鹊是怎么潜进来的。
大概武功真的很高强。
连着被关了几天的紧闭,容渟天天派乌鹊来给她送东西。
昨天她让乌鹊带了一封信给容渟,信上问他,嘉和皇后到底想把谁指婚给他。
总是这样被关下去也不行。
嘉和皇后那边,并没有给容渟指婚的动静。
她想问问他,皇后想指婚给他的姑娘到底是谁。
知道了是谁,兴许能想想别的法子。
容渟的回信上,只有半句诗。
东郊残花映堂前。
姜娆皱着眉,将这纸页翻了过来,后面空空如也。
薄薄的信纸上,只有这半句诗。
她默默多念了几遍,忽然气音一顿,提起笔来,让墨汁浸透纸张,将这行字涂画得谁都看不出来。
东郊残花映堂前,是个谜面。
耳东陈,就是它的谜底。
陈、陈……
陈从筠?
书房的门在这时忽然被人用力推开。
姜娆忙站了起来。
她看向来人,有些意外,“爹。”
她看向他身后,目光中流露出了对外面的渴望,“你要来放我出去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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